TEIKOKU SIGNAL STATION

「既无记忆,也无一物」

青春之瓶【理池】

“你知道我会来的吧?”像以往那样,你在line上早早就发来了信息。

知道你会来,所以我早就在平时约定见面的地点等着你了。在这漫长坡道的尽头,我向坡下望去,凋落的樱花如残雪般铺在路的两侧。人们见到凋零的樱花花瓣时,会想起它们曾满开的样子吗?——无论如何,赏花的时节已经过了。但就算这样,我还是想见你啊。

但也正是知道你会来,所以刻意躲起来,看你找不到我时的样子。藏在拐角,透过招牌的缝隙,看你穿过马路到达坡底,在熟悉的位置没见到我,便焦急地四处张望的样子。

我看着你低下头,在手机上打字。你抬起头,我也收到了你的信息:

“咪桑,我到了,你在吗?”

真想让你等久一点,这样你对和我见面的期待也会更多一点吧?

即使如此,我还是从拐角走出。你看到我的瞬间,就立刻露出笑容朝我跑来。扎着半双马尾、朝坡上奔跑的你,像一只小蝴蝶犬。真可爱。

你跑到我面前,像是想说什么,却什么也不说,只是牵过我的手。和以往一样的、小小的、温暖的手,手心略微潮湿着。你在紧张吗?

“咪桑,我这样经常过来,你会不喜欢吗?”

你这样说着,收起笑容,用幼犬般清澈的双眼凝视着我。

“没有不喜欢哦。”我答道,便看到你又重新露出微笑。倒是我才会担心,你能否接受现在的我呢?

你牵着我的手,一路上一直不松开,直到我们回家。

“咪桑又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?”你环顾房间,问。

“嗯。”我没有多解释,你也默契地没再追问。我们能聊的其实很多,但这是之后才要进行的余兴环节。

“波姆呢?”

“在睡觉呢。”

一边说着,我把手机关机,把窗帘小心地拉好,把发着光的笔记本电脑也关了机,然后合上了。屋子里最后的一点光源就这样消失了,我们都落入傍晚时分悒郁的昏暗里。

但这还不够。你把玩偶熊也转向墙角坐着,把七海建人先生立牌的视线也转向另一侧。

然后,你才拉我到桌前,找到我们早就找好的、即使从窗帘的缝隙窥视也无法看到的位置。

我转过身再次确认位置时,就听到你问:“咪酱,没问题吗?”

从这种时候开始,你会改口叫我咪酱呢。虽然我早就察觉到了。

“嗯,没问题的。”

话音才落下,你的左手便环过我的腰,身体也贴近了。你比我矮一点,你的下巴轻轻划过我右肩下的肌肤,大概一寸长的距离,才搭在我的肩头。然后是你的鼻息温热地扑打在我的右耳。有一点痒。本来只是牵着的右手,下一秒便变成手心相对的十指紧扣。

再下一秒,你却松开我的手,把桌上我和土生毕业时的那张合照也扣向桌面。木质相框撞击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响。然后你的掌心才回到我的掌心。

“在咪酱心里,理有一天也会变得像土生桑一样重要吗?”你的问题和你略微湿润的唇瓣一起触碰着我的耳廓。

没法回答你,只能转过身来望向你。你也望着我。明明还是孩子般的一张脸,眼波却总在这时涌起少年式的热望。

“要接吻吗?”我问你。

“嗯。”你也渐渐学会不再为这种事情犹豫或害羞。

然而,还是生涩的。毕竟我还没来得及教过你许多。你贴上我的唇后,悄悄瞥了我一眼,才敢用舌尖分开我的双唇,然后轻轻舔咬。

你握住我的手开始微微出汗,动作也过分谨慎。还是太紧张了啊。

实在忍不住,反咬了你一下,便听到你轻轻“唔”了一声,皱了一下眉往后缩了缩。

我猜你其实是怕痛的吧。明明是这样,却总在节目里说着自己不怕痛,在鹅卵石高耸的指压板上跳绳也固执地不收起笑容。然而只有在刚才那种时候,你会毫无戒备地皱眉。只有在我这里才会这样。

想到这点就很开心,却对你说:“对不起。”

你摇了摇头。“只要咪酱喜欢的话,怎么样都可以。”

你这样笃定地说着,就像之前那一次次,你用同样的语气说着“理最喜欢咪酱了”。我也喜欢理子哦。我是想这么回答的。我果然还是没法说出“最喜欢”啊。

但是,我还是想让你留下。这很任性,我也不是不清楚。

“怎么样都可以?”我问。你眨了眨眼,但眼神没有丝毫动摇,于是我继续说道,“那,理子能陪我到最后吗?”

“那是当然的了。”我早就料到你会答应下来。你将鼻息探向我的脖颈,右手从我的衣服下摆探入,触碰过我的侧腰,又滑向背后。你的动作温柔得过分,就像小狗在轻轻蹭着。我忍不住闭上眼。

虽然我说的最后,并不是指毕业这种程度的事情就是了。但任性到那种程度的话,你大概是不会答应的吧。

“你知道我会来的吧?”像以往那样,我在line上早早就向你发了信息。

我到得或许比你想象得还早,因为实在太想见到你了。正因为如此,在人行横道前的转角,透过商店橱窗的玻璃,我才偶然看到你出现在约定的地点,却又藏起来的样子。

今天的你久违地玩起了坏心眼,看来精神状态还不错。虽然为你开心着,但在穿过马路时忽然担心你并不是藏起来,而是终究厌倦了和我见面、便转身离开了。

内心焦躁起来,便发信息问你:“咪桑,我到了,你在吗?”

下一秒,我便在那染着樱花花瓣的坡道尽头望见了你。金白色长发,与装饰着蝴蝶结的浅色裙装。背光而立的你,散发着梦境般的光辉。你的美丽已经近乎炫目,以至于每见一次都让我怀疑,我真的可以触碰吗?

不需要答案。因为即使不行,我也非要触碰不可。

于是就这么跑到你面前牵过你的手,盯住你的蓝色双眼不放。

虽然如此,还是害怕你没法接受,便问你:“咪桑,我这样经常过来,你会不喜欢吗?”听到你说“没有不喜欢哦”,才稍许放松下来。

如果可以,真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啊。然而这里离你家不远,我们不得不在进门时暂时将手松开。

我环顾房间。物品的摆设和我上次来时大不一样。你说过,重新布置房间是重置心情的好办法。看来我没有误判,你今天的状态确实还不错。

既然已经有了判断,接下来我问出“咪桑又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?”,便只是向你确认接下来要做的事。

你只是“嗯”地应了一声。这足以让我明白,聊天的环节要放在这之后再进行。我是不是已经对这种事了解得太过头了呢。

下一步是确认我们不被打搅。

“波姆呢?”

“在睡觉呢。”

再下一步是确认我们不被看见。

在我关上手机的同时,你也遮蔽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可能的视线。我还记得,在我们第一次决定这样做时,你就行云流水般完成了这套动作,让我不禁去想:你究竟曾为谁准备过这一切呢?

总是会为这种想法生气,但说出来是不行的啊。只能用行动告诉你,不仅他们不许看见,就连玩偶熊和七海建人先生也不行。

然后再在我们确认好的位置改口叫你咪酱,更进一步贴近你,紧扣住你的右手。

对了,还有她的视线。我不得不暂时松开你的手,把你和土生前辈的合影扣向桌面。她是最最不能看见的人。

然后,我才牵回你的手。

你洁白的耳廓在我的触碰下渐渐泛红。是因为有什么在你的体内晕开了吗?那是……对我的喜欢吗?

“在咪酱心里,理有一天也会变得像土生桑一样重要吗?”

想知道答案啊。但你却不给我答案,只是转过身望向我。我知道无论我多么热切地望向你,你也不会回答,但我还是这么做了。

“要接吻吗?”你比以往还要积极。

“嗯。”

我报以更加积极的行动,在你的唇瓣张开之前便贴了上去。

明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,但那甜美而柔软的触感,每次都不真实得让人心生恍惚。

快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来着。看了你一眼,才想起你教过我用舌头。然后呢?你也从没告诉过我怎样亲吻才会让你更舒服……这样轻轻舔一下,偶尔咬一口便足够了吗?

你不仅不给我答案,还反咬一口。好痛。好像忍不住皱眉了。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说出口。

今天我也没能把这件事做好啊。

本来想道歉的,你却先说了“对不起。”

为什么是由你来说这句话呢?我摇了摇头:“只要咪酱喜欢的话,怎么样都可以。”

是真的对我做什么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毕竟你是我最喜欢的人。

“怎么样都可以?那,理子能陪我到最后吗?”

“那是当然的了。”虽然我是明白的,你说的“最后”,恐怕已经不会太远。

作为约定的一部分,我吻向你的脖颈,触碰你的肌肤。那白瓷瓶般剔透易碎的肌肤之下,随着你的呼吸,仿佛有温热的水流在涌动。你生命的潮汐,正一浪高过一浪地、没过我的头顶。

由我像今天这样,一口又一口地,直到饮下你青春的最后一息,这样真的可以吗?不只是青春,我还想要更多、更多……这样也可以吗?

 我想我不必追求答案,只管去做就好了。

(完)

(写于2024/06/2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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